大学毕业留在杭州工作两年了,很少回家。老家在浙江的农村,这几年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所以经济比较窘迫,于是每月给父亲寄去些生活费,除此之外,便是偶尔的电话联系了。
工作两年下来有了些积蓄,便联系了医院,想让父亲来杭州做一次体检。
父亲来之前,我特意叮嘱不要带什么东西。但是在火车站远远见到父亲向出口走来的时候,还是见他手上提着个破旧的旅行包,背上背着个蛇皮袋。
到住所的时候已经四点,父亲舍不得在火车上买快餐,还没有吃午饭。父亲说要去吃面,我说还没有到晚餐的时间先吃个汉堡吧。在肯德基里买了汉堡跟一杯果汁,父亲一边说味道不错,一边说怎么这么贵,我说难得来一趟,尝尝看嘛。
其实父亲并不是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在改革开放初期那个信息不对称的年代,中年的父亲凭借自己聪明的头脑在外面做过多年买卖。但是时代变了,没有机会受高等教育的父亲已经跟不上社会变化的步伐,于是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但是即使在属于他的那个年代,父亲也一直很节约。
第二天体检的时间约在八点,这是父亲第一次体检,他似乎有些激动,换上了来杭州前特意买的衬衫。
体检的时候我一直陪在父亲的身边,做“导检”兼翻译。做B超,量血压,我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而父亲的表情有点紧张。
九点多的时候体检完了,我们坐公交到西湖边走走聊聊。
父亲说起了我小时候的一些事,总是很自豪的表情;也说起了来杭州体检前,邻居问他是自己要来杭州体检呢,还是儿子要他去的。“我儿子要我去的,再不去他要回来接我了!”于是邻居很羡慕,“我那个儿子啊,现在在上海工作,电话都很少打。”我想那一刻父亲一定有些得意,正如此刻的我,也有些自得。
陪父亲从清河坊一直逛到六公园,两个人都有些累了,于是乘车去岳庙。出来之后,父亲心疼门票的钱,怎么说也不肯去灵隐了。晚上父亲提出明天要回家了,说没什么事情。其实我知道父亲是有些心疼花费,总是在心里计算着花了我多少钱,一直唠叨着杭州的消费真高。
父亲给我带来了家乡的特产黄花菜和一些鸭蛋,父亲说这些蛋攒了好几天,一共有五十多个。父亲走后我打算把这些特产拿出来送些给同事,在拆那箱鸭蛋的时候我忽然有点奇怪,鸭蛋放在纸箱里怎么能不碎?
在打开纸箱时,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原来,每个蛋都被父亲用几张那种粗糙的卫生纸包紧,再用塑料袋套上并扎好,然后整整齐齐地排列好。
那一刻,我知道父亲给我的,永远要比我回报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