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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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0007版:人文·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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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8月22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聚会
  我现在越来越烦同学聚会。因为我发现同学聚会实在是很无聊的事。从前我可不这么想,第一次同学聚会时我竟然一夜没睡,因为激动啊。因为大家都说只有同学和战友最亲近。

  那是一次高中的同学聚会,从十七八岁毕业到聚会已经十年过去了,我们都已经从花季少年变成了男人和少妇,很多人从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于是人们在电话中就激动得不行,何况我们上高中时男女生还不说话,就为当年那份朦胧的感觉大家也都对聚会跃跃欲试,恨不能一时三刻聚在一起。

  聚会那天我的心跳绝对比平时快。之前我去了一趟美容院,让小姐给我着实把脸弄了弄,以便显得年轻些。然后我又去最好的美发店做了头发,又去购物中心买了一条早就相中没有舍得买的裙子。然而第二天我一看才知大家全是闪亮登场,一个个不甘示弱地把最高档的衣服穿上,男同学们几乎有一半人穿着“梦特娇”,最次也是“红豆”;女同学们更是争奇斗妍如孔雀开屏,简直就是服装发布会的现场。看来人的虚荣心大体相同。接下来是对同学往事那点陈芝麻烂谷子进行诗意的回忆,里面难免有夸张的成分,谁当时对谁有好感了,谁当时给谁写情书了。如果这时有人喝高了就更有看头了,他会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和当年没有和他好的女生开玩笑,到这一阶段还算追忆似水流年,有的段落还能让人感动。接下去就更没意思了。男同学们开始炫耀自己混得多好,和谁谁熟着呢,那谁谁绝对不是我等能接触到的人。有一个在公安局的说,谁犯事说话啊别不好意思。大家都笑了,说,最好别求着你。说着说着就开始互相留电话,混得不怎么样的男生就借故上卫生间去了,怕是受不了那刺激。女同学们则说自己老公怎么怎么,还假装谦虚地说,嗨,不怎么样,才一“副处”,刚去美国转了一圈,都去不了欧洲。让听着的人接不上话,比完老公又说孩子,说自己的孩子上的贵族小学,不贵,一年才两万。也有吹自己孩子有多聪明的,说是老考第一,而且学了七八个班,什么钢琴绘画之类,让我备感自卑,以为自己儿子是一蠢材,都准备回去修理他了。还有老公,不就去过一趟香港吗,你看人家老公。不过我转念一想,那个去美国的主儿听说才初中毕业,我老公怎么说也南开大学毕业呀,就是再怎么豪富,也有暴发户的嫌疑吧,我儿子不会笨到哪去,按说他爹妈的智商可是一流的,所以我不羡慕人家孩子上什么贵族学校,就是有了钱我也不会让他上什么贵族学校。王朔说了,到处显摆的人本质上都是农民。想到这我心情豁然开朗,任凭她们去吹吧。吹完孩子和老公,又轮到房子了,这个说,我那房子不行,才140平方米,现在流行楼中楼。那个说,我那也不行,装修过时了,才花了10万元,要想房子好看怎么也得20元万元吧。这时男生也过来了,说,20元万不行,我那小别墅花了40万元还不见怎么着。我一听,只剩倒吸一口凉气的份了,男生们继续说他们的为官之道,说怎么自然地溜须拍马怎么讨领导喜欢,说和珅的确不赖,能做到和珅那一步算能耐。女同学们开始说化妆品和男人有多坏,有的说非法国香水不使,有的说一周去两次美容院,我想起自己为了同学聚会才去的这次美容院禁不住黯然神伤。终于有人说到我了,你还写那些没用的东西吗?我只有无聊地说,写,写,只为赚取些稿费补贴家用。

  终于到了快解散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一起勾肩搭背嘀嘀咕咕了,让人想到一个形容词就是狼狈为奸,我知道从这之后一个新的关系网形成了,一个相互利用的机会又来到了一些人面前。

  从那以后,我很少再去参加同学聚会,而是和老公踏实地过我们平民的幸福生活,我不是自卑,我是觉得无聊,我不准备给他们炫耀和显摆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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