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一流大学
问:请谈谈一流大学的概念?
陈丹青:如果竺可桢在、蔡元培在、童第周在,就可以是一流的。判断一所学校,我看人,不看大学。
不能改变教育,就改变自己
问:现阶段教育的问题,应该如何解决?
陈丹青:体制内的改革,体制外的呼吁,全社会的呼吁,这些努力都在做。但我还是那句话,重要的是自己跟自己斗争,克服自我种种恐惧、欲望、懦弱、妥协,战胜自己种种人性的弱点。
李敖到北大、清华、复旦演讲时,说到“反求诸己”,也就是最好改变自己,我很赞同:不要对社会说我要自由,对着学校说我要自由,对着体制说我要自由。没有自由会天下掉下来。你自己自由不自由,你的内心自由不自由,你的本事、学识能不能让你自由?
我今天如果有资格这么说的话,我就对年轻人说:反求诸己!
问:我也是一名大学生,十几年的被教育让我开始反思自己,反思教育,问题我们很清楚,我们渴望改变,改变就是要展望,请谈谈。
陈丹青:不要去渴望一下子改变教育,至少我改变不了。
我劝我所有的学生好好考英语,把学分指标完成,顺利毕业。我对出人才是不绝望的,下面的青苗哗哗地冒出来。我不会绝望。
熊丙奇:在同一制度下面,我们每个人对自己的把握和选择,是决定自身命运的要素,同一个体制下面有优秀的人才,关键是自己对自己有一个好的把握。我建议在座的学生,你要知道自己内心要干什么,不要去做一些虚幻飘渺的,或者是很空的事情。
服从?NO!领导?NO!
问:如果把你放在许江或者潘公凯的位置来发展美术学院,或者如果你做教育部长,你会怎么做?
陈丹青:第一我不会变成这样的角色;第二我要真变成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第三,我出国前大部分优秀的同学,有很多现在是院长、副院长、主任、副主任,我非常了解他们的苦衷。如果我做他们,我就要对付一大堆退休的老教授,包括他们的住房,他们一辈子的评价等等问题。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当领导的。
我非常喜欢尼采说的一句话:“服从?NO!领导?NO!”
做一个有品质的自己
问:你说做自己,改变自己,你改变自己之后还是你吗?你怎么做你自己?
陈丹青:每个人的个人是有品质的,一个人要做真正的自己要吃很多苦,和很多问题抗争,做学问,做一个有品质的自己、提升过的自己,我说是在这个层次上改变自己。
问:你们两位是现实主义者,敢于直面中国教育问题,两位既然看清楚了问题,你们说说中国大学里理想的师生关系应该怎样?
陈丹青:我觉得师生关系,其实就是今天人与人的关系。这是社会学的问题,也是哲学的问题,话题很大,一下子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应该出国走走
问:我是一个高中学美术学生的家长,想问问是否让孩子继续留在国内受教育还是出国?
陈丹青:我回国六年来遇到太多这样的家长,希望我给他指条路。我也是家长,我也有孩子。
如果你的钱可以够你孩子出国受教育,我觉得就出国看看。因为现在国内高校的学费、生活费也不低了。但学成后一定要回来。
熊丙奇:目前家长选择让孩子出国的话,还要考虑文化差异的问题:你的孩子够独立吗?你对孩子的把握如何?如果你决定放手让你的孩子锻炼的话,我觉得这一天早点到来为好。
在体制内化解困境
问:我是大二学生,参加过不少社团,想当班干部提高自己能力,现在社会是否应该重视能力而不应该重视学历?
熊丙奇:我反对学生不务正业,把你4年的时间真正用于有效学习上。目前最重要的是刻苦学习。
问:余秋雨先生曾建议大学生毕业后先从政,你赞同吗?
熊丙奇:余先生本来就是局级干部,他的话有他的想法,我不作评论。但是,这是一个现实,我们是一个大的行政单位,包括大学,学生从政是非常现实的。
陈丹青:我亲眼见过成为官员的许多学者,包括准官员,其实很想把事情办好。我在给熊丙奇新书的《序》里说,谁都在抱怨这个体制,但是谁也离不开这个体制,所以希望年轻人多从自己身上下功夫,把这个问题最大限度在自己身上化解,化解多少是多少。
论文应和学位脱钩
问:我是浙大博士生,请问对于要我们在一级学刊上发表论文有什么看法?
熊丙奇:我有什么看法没有用,你回去还是要写论文。
我一直在抨击部分论文是垃圾,但是有人不这样看。像上海财大,去年已经要求硕士论文和学位脱钩;而上海某大学则强调更加紧密的挂钩,而且要在学校指定刊物上发表。我觉得应该让我们的论文和学位脱钩,重视学问本身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