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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0006版:人文·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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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27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画家石齐
■胡志弘
  石齐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数月前在杭州小聚,席间吾等喧哗,唯他独坐一隅,只是静静地坐着听。这个座谈以当下艺术品市场的危机和责任为主题,谈的人自然都是圈子里的,激扬顿挫了半天,发现主角还没吱声呢,赶紧请教。不料回答的却说,我是个画画的,不懂市场,你们谈。整场雅集下来,石齐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这倒让人有些诧异。

  数日前,我又参加了石齐作品观摩会。画家30件跨越了30个年头的作品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聚集在一起,让评论者有机会作横截面式的纵向观察。面对满座高朋,石齐还是淡淡的一句“欢迎大家对我的作品作出批评”,仿佛置身于一次与自己并无多大关联的环境中。

  来自南北的评论家引经据典,谈得甚是热闹。盛赞之余,还涉及到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批评。虽然是隐约曲折,但在当下的艺术座谈会上已属难得。

  宴罢人将散。主办者、也是时下中国艺术市场上的风云人物郭庆祥先生忽然来到我们中间,带来了石齐请他代为传递的四句话。大致的意思是,他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的作品作如此纵向观察,感触良多;他认真记录了每一个发言者的讲话,也读出了背后藏而不露的东西,并总结了自己作品的不足。他自揭的四点不足直抵骨髓,比我们私下议论的更深更尖锐更不留情面。

  画家的这种率真和坦诚,让人不禁肃然。

  30多年前,石齐就以《家乡变江南》、《迎春》等作品一举成名。在中国画传统笔墨的领悟和实践上,他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已才具非凡,并得到了林风眠、刘海粟、李可染、石鲁、黄胄等大师的指点和青睐。

  就在那次观赏会上,当我第一次亲眼目睹《家乡变江南》、《飞雪迎春》、《女社员》这些成名作时,那种穿越30年风尘后直逼灵魂的气质还是那么清冽。线条简练有力,不拖泥带水,人物的脸“洗得很干净”。作品有黄胄之气之拙之质朴,却有种一时说不清的忽远忽近的亲近。

  细细琢磨才悟出:近,是因为画家的笔墨意趣,使我们这些看惯了文人画的江南人感觉特别入眼;远,则是因为我们已程式化的眼睛辨别出了画面的“异化”:正在“异化”的人物安排的图式,正在“异化”的笔墨色彩,使它与传统人物画拉开了一段距离。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当人物画以强劲之势崛起时,如何将西画素描造型有机地与中国笔墨、精神相结合,是每一个人物画家孜孜以求的追寻目标,而石齐无疑以他独具个性的“可识别语言”占据了应有的高峰。

  可以设想,如果石齐按照这样的路子走下去,他的艺术依然可以得到大家的认可而卓然成派。但石齐没有。在进入上世纪80年代之后,他一心思变而且变得“不可收拾”。他对中国画传统语言的突破是以牺牲业已纯熟净化的水墨风格为代价的,因而备受争议。

  石齐说,“传统中国画是单面体,我们提倡多面体”。于是,他试图在程式传承性极强的中国画中,重新确立感性直觉和个性自由表达的核心地位。他选择的突破口就是“色”。他把传统的黑白关系转化为色墨关系,他将传统色彩的平涂、填空、渲染,转化为直接的抒情写意,甚至运用野兽派的手法,把强烈的、非现实的色彩,几何状地重叠在画面中,从而呈现出一种神彩多变的想像意境,完成了“具象、抽象、意象”的融合和幻变。

  石齐数月前的杭州之行,是带着一种意念来的。他说要画江南、西湖、水乡。其实西湖是很难入画的,当代画家中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位,很少有人将西湖作为自己的创作使命,太美太熟悉的东西很难表现得让人心有触动;水乡题材又因为一些经典作品的存在而让人感到难以企越。

  石齐杭州之行的“收获”也出现在此次作品观摩会上。画西湖的,他出人意料地把目光停留在了雷峰塔,画水乡的,他又选择了周庄。如果把创作比作战役,那都是正面撞击,极有勇气地把对象“具象”到了人们最熟悉的景致,绝非迂回或者侧面,画一些概念或者泛化的印象。

  石齐曾经说过一句话:“中国画要想革新与发展,继承的中国画元素必须占60%;中国画应该是笔墨第一、风格第一、趣味第一、时代性第一。”我想,石齐的这两幅画就是他在守住底线后“进”与“退”的探寻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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