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洪峰辩论的话题似乎不再新鲜了。传媒社会大抵如此，当他们吮尽事件里可以转化为眼球的血肉后，他们所会做的，也就是：扬长而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啊。

　　我这人比较滞后，关于洪峰乞讨一事，知道得很早，也想说一点什么，但众人纷纷，也就失去了说的兴趣。晚上又看了《南方人物周刊》关于此事的访谈。说来苦笑，就仿佛看见另外一个自己坐在那时间的尽头等着自己——当然，我是体制外的，不领国家工资。但关于小说，关于生命的理解，我们却是如此接近。又或许，每个用心写作的人都是这样感慨的吧。

　　在管理学上有句名言：每个人都有可能被提拔到他所不能胜任的位置。

　　写作可能比这还更残酷。因为到达巅峰的时候，往往是在自己尚年轻的时候——虽然那时候，掌声寥寥。然后就是一个下滑的抛物线。尽管掌声日益增多，但自己是骗不了自己，完全心吃肚明自己是在吃老本，完全清楚那个日益庞大的影子是如何虚弱单薄。最后，影子扼住了本体的喉咙。

　　那些事，许许多多的事，如同在路边死去的一只只蝴蝶的翅膀。文学是这其中的一只。我并非是怀疑它们。我只是了解了。看见了。就像洪峰说的“在天上，坐在飞机上，向下看地面，我能看到非常非常细小的一些东西，在滚动，在蠕动，在流淌……”

　　我所能庆幸的是：写作的欲望还没从我体内消退。我知道，我还可以写出更好的东西。那种消极的人生观带给我的是彻底的虚无。“无”，然后“有”。事往实处行，心往淡处想。所谓菩提心，执着心，无常心。

　　我想为洪峰辩。但从何辩起？讲他是英雄？从他走上大街上开始的那一刻，他已经不是了。虽然他那时想的或许仅仅是发泄怒气。这不需要辩论。如果我们真正对文学，以及中国文学有着比较清醒的了解。这种行为可并非韩寒说的那些混帐话。它的意义甚至可能超过了他所写的小说——这有点悲哀。

　　辩论是无益的。我只是表明一种态度。一个体制外的写作者的态度。真理并非愈辩愈明。也没有什么真理。这个词在字典里具有褒义。这很不妥当。只有规律，而且是一小部分规律。更大的是虚空。在那里，甚至连荒谬也不存在。

　　写作者必须面对这些永恒的问题——大而无当的问题。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会柔软，才会注视到隐藏在日常生活下面的诸多真相，才会有在保持深刻的同时仍具有一颗悲悯之心。比如去种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