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计奔波终日,何谈雅兴。不过仔细想来,极少数的几回雅兴都与青藤茶馆有关。那一回青藤刚在六公园初开张,也是冬天,我坐在那里听女主人毛毛说茶,她手捧许四海手制紫砂小壶娓娓道说清茶人情,另一位女主人青青从外面奔进来,怀捧着几罐铁观音,发梢上还滴着些许晶莹的雨珠,真是一室融融皆春气呵。还有一次是她们将茶楼搬到了原来的红楼,我约《南方周末》一记者谈稿子。那是一个喜欢搜集古书的雅人,去了当时杭州古籍书店的严宝善那里淘来了半部《石头记》,上火车时间还早,便提议和我下一盘围棋。未及终盘,便急着赶火车去,说定以后再来续这未完的棋。如今他早已不知跳槽去了哪里,听说出国了,那半盘围棋自然是永远不会有下文了。可喜的是青藤茶馆越开越红火,女主人青春依旧雅兴不减,杭州刚刚入冬,她们便开办了“普洱茶节”邀各方同好,何水法、周昌米等一起相聚品老普洱“马背砖”、“景迈”,一边听太音琴社陈成渤与魏依娜的琴萧合奏“流水”、“赤壁怀古”。
我对普洱茶是外行,只听说这几天老普洱被炒得红红火火,夸张的说法是“普洱胜黄金”,有些人不收黄金只收普洱了。但眼见口品为实,普洱的好处与黄金其实是风马牛不及,它是一种境界,把它当作增值和古董,只怕是糟塌它了。据在场的有50年茶叶研究经验的浙江大学茶叶专家、博士生导师童启庆教授说,其实茶叶也并不是越陈越好,市场上有人声称收藏了四五十年的老普洱,那是不可信的,其营养价值全都流失了,大约只能喝出了纤维的味道来了,普洱的好处在于它的发酵过程中产生的物质尚不可知,所以回味特别神秘幽雅,如同醇酒一样非常滑润。但一般来说,10年的老普洱就可以达到非常淳厚的地步了,再陈恐怕就不行了。
我们共品过三巡普洱,第一巡是“马背砖”,是所谓“熟茶”,汤色清亮透红,回甘无穷,第二巡是“金奖沱茶”,第三巡是女主人毛毛亲自点的“景迈生普洱”,果然清香异常,回甘无穷。毛毛说自己当初开茶馆就为自己能喝上口好茶,现在普洱被炒得这个样子,连自己也不敢尽量地喝了。她所点的“景迈”其实是普洱中的生茶,普洱茶分生茶与熟茶,生茶是新鲜的茶叶采摘后以自然方式陈放,未经过渥堆发酵处理的。生茶的汤色较浅或黄绿。熟茶是在制作过程中经过渥堆发酵使茶性趋向温和,茶汤丝滑柔顺,醇香浓郁。那些有名的玩茶家声称年代久远的熟茶入口会有出神入化之感。只是这样的茶不是匆匆红尘过客可以有福品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