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

　　

　　如今，每当我幸福的时刻，就会想念我那苦命的老母亲。每每此时，我才真切感受到“子欲孝而亲不在”那种酸楚。

　　母亲是1997年1月3日上午去世的，记得那天冷得出奇。我正在上班，突然接到家人电话：“娘走了！”搁下电话，我一阵揪心痛，泪水止不住涌了出来。

　　十年过去了，十年之痛，已成疤痕。十年来，一想到母亲，就鼻酸眼湿。现在，我自己也上了年纪，不知为什么，母亲影子频来入梦。

　　母亲去世时85岁，至今冥寿应该95岁。母亲一生最令我伤心的是她的苦难、艰辛与坎坷，几乎没享过一天福。但她又勤劳朴实，慈祥善良。遗憾的是，改革开放后，正当好日子来临，她却离开了我们。

　　母亲的一生，有着新旧社会劳苦的中国妇女的印记。

　　前半生，饱尝旧社会兵荒马乱的战难自不必说。从我能记忆那时起，印象中母亲总是起早摸黑为我们子女操劳。那时，家境贫寒，温饱是一个家庭的大问题。子女四个，我排行老小。记得我小时候从没穿过一条新裤子，都是兄长穿短了的褪色衣裤，母亲精心选择差不多颜色的布料，接长一截让我穿。衣裤打满补钉，但洗得清清爽爽。

　　小时，我最怕冬天彻骨寒的冷水，手一浸下去，马上发紫，冷得刺心痛。可母亲就在彻骨的寒风冷水中浸泡吹打着洗衣。现在，用全自动洗衣机洗衣，双手不沾一滴冷水，我又想起母亲那时洗衣的艰苦。

　　我十三四岁那年，遭遇灾荒，每人每月定粮10多公斤。母亲为了养活我们，千方百计在稀薄的水粥里添加各种蔬菜，一碗薄粥三分之二是碎菜。但母亲的碗里，更是成了菜米汤。

　　小时候住的是朝北屋，寒冬腊月夜，冷得两脚通宵冰凉，西北风直往被窝里钻。母亲总是千方百计将各种衣服往我们身上盖，尽量让我们少冻。10年前，单位分了新房，我很想让老母亲住进来，享享朝南新房的滋味。遗憾的是，母亲就在那年冬天，在那间寒风刺骨的老屋里，永远离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