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朱文端公口不臧否人物,然于一时君子小人无不洞见其肺肝,亦不见其咨询采访也。此所谓止水自能照物。
文端公一生相业全在进贤,尝曰:“人生功名何必皆自己出?能多举用几个正人君子,则他做的事即如自己做一般。”其视人有节之长即赞不容口,闻人之善虽病倦,眉眼皆开。真可谓休休有容之一个臣矣。
(清·王又朴〈诗礼堂杂纂〉)
耕斋点评
朱轼(卒谥文端)是江西高安人,康熙时曾任浙江巡抚;雍正时升任吏部尚书,相当于现在的组织部长,是一个手握干部升降大权的重臣。他把培养选拔干部作为平生的乐事,看到德才皆备的苗子就称赞,听说别人做了好事,虽然在病中,他也会笑逐颜开,是一个胸怀开阔有肚量的伯乐式领导。
做组织工作的,一般嘴巴都紧,所以说老朱不“臧否人物”随便评价干部,这一点也不稀奇。但说他能一眼把君子小人看透,这就不那么简单了。细究之,并不是朱轼的眼力特别好,而是他为人正派无杂念,心境平静得像镜子那样,是一说一,是二说二,所以能够把握事物的本质。
这一点,说说容易做到难。把手中的官帽,当作稀缺商品待价而沽,这是用人的大忌。而朱轼一生提拔过许多人,“所荐达士,皆不使其人知。”根本不曾想从中获取半点回报。朱还敢于直言。据说年羹尧被杀后,雍正本想把其八十多岁的老父一并处死,九个部门的大臣都圈阅同意了,唯独朱端不肯署名。他对雍正说,年父对他的儿子自小管教很严,年羹尧犯法,不能怪他的父亲。
无欲则刚。史载,朱“自始仕至极贵,其居室、衣服、食饮,见者不知为贵人。”他在浙江当巡抚时,一次看到官府前一屠户的老婆穿得十分奢华,便把她带进衙门的厨房内,叫她辨认谁是夫人。其时朱的老婆正在帮厨,穿得与厨娘一样破旧,那女人根本认不出。朱还客气地请屠夫的老婆和自己的夫人一起吃饭,弄得其十分羞愧。此事传开后,当地的奢靡之风为之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