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搬迁新居,整理多年购存的书籍,引起了我对杭州旧书店的回忆。我爱好藏书,参加工作后,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每逢星期日总要跑跑书画店,特别是旧书店。
解放初期,杭州旧书店较多,在市中心的东坡路、平海路、中山中路和浣纱路上,都有好多家,什么“抱经堂”、“翰墨林”和“汇古斋”等等店名已记不大清楚了。这些书店大多经营古籍线装本和铅印的旧书,还有碑帖拓片等,摆放整齐,分类陈列,每本书一般在书后背页下注明售价,很是方便顾客,省去了问价时间。店主诚信待人,经营有方,薄利多销,从而吸引了不少淘书购书人。那时,旧书的价格比较便宜,一般每本只需几角钱而已。从检阅我购藏的旧书碑帖来看,解放前出版的瞿秋白编序的《鲁迅杂感选集》、邹韬奋著的《患难馀生记》,解放初开明书店出版的《丰子恺绘漫画阿Q正传》以及郭沫若诗集《女神》等书,我都只花三四角钱淘得。即使是一些较早的石印或珂罗版的碑帖,价格也不贵。如我所购的石印明拓《张猛龙碑》、珂罗版印《赵文敏书琴赋真迹》帖,售价均为四角,较厚的明拓印本《曹全碑》也只售五角。民国二十三年至二十五年东南日报特刊,余绍宋主编的《金石书画》合订本全三大册,我也只花了二元钱收归己有。尤其是著名的《魏故南阳张黑女墓志》,有道州何子贞旧藏并题签的珂罗版旧拓本和有何跋语的新刻拓本,还有上海文苑真赏社的宋拓放大本,我也在旧书店花不高的价钱购得,真是价廉物美,乐在心头。而深具文化内涵的古都杭州,现在已难见有古旧书店,也更见不到这些拓印的旧版本了,实在使人遗憾!
还有一事,至今未忘。解放初,在现平海路杭州市总工会地址上,原有一石墙门,内开设有专营古籍碑帖和书画的店,其主人是书画家余任天先生。当时,余先生不求闻达,自甘寂寞,安于清苦。他勤奋耕耘,沉浸翰墨,常穿简朴衣衫,热情接待来客。我多次登门,浏览碑帖书画,聆听先生言谈,获益匪浅。余先生还为我镌刻名章一枚,并署边款,使我感激莫名。那时,我只是一个年仅二十岁的青年,受此际遇,真是人生幸事。余先生身后名显,真可称得上是德艺双馨书画名家,令人尊敬怀念。看到当今业界某些浮躁之气,对比反差之大,使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