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越来越不愿意说语文两个字，有时感到这两个字给我以莫大的不安。它的命名是可怀疑的，它的效果在哪里？它是科学的吗？她的体系在哪里？是字词句篇章，还是语法修辞逻辑，或者是精神的烛照？它的教和学的原理、原则、方向呢？

　　在人类内心最隐秘的场所，我们最需要的是语文，让文字带着我们回到人类的原初家园，让文章扬起千百层共鸣的唱和。如果语文是独立的，那么它就能够担当这样的责任。

　　二

　　从一张张的试卷里，我们见多了标准答案和选择题；从一篇篇的作文里，我们见多了条条框框的整齐划一的文章，那不是对中国文字的感受。对一篇具体文章内容的认知，也不是。我们小时候唱的：“两只老虎，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耳朵。”没有实际意义，但多么有趣啊，如果有意义，那就是，我们得到了心灵敏捷的复苏。教姚鼐的《登泰山记》，我为什么不可以说背后内心的悲凉？讲解李白的《梦游天姥》，我为什么不能批判李白人格的不完整？

　　三

　　作家汪曾祺在一次国际文学会议上，论述了一个观点：“语言就是内容。”这对许多观念陈旧的或者貌似新潮的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调门。这位称作新时期“才子”的老作家，阐发得十分简单：“没有没有思想的语言，因此也没有没有内容的语言。”这个绕口令式的句子，朴素地将真理展示在我们眼前。

　　四

　　大变化需要大动作。如果仅仅只是一小批人的呐喊，我还是像鲁迅一样悲观得宁可死在铁屋子里，谁都希望做登高一呼的英雄，但谁是英雄需要他自身的气魄。我一年年重复着旧路，一年年盼望新路，一年年说：我爱中国文字，我写下自己，而不能让学生写下他们自己。

　　诸暨市天马实验学校 边建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