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画,我全然不懂,看不出什么是虚谷法,什么是板桥法,只能直觉地判断喜欢还是不喜欢。有趣的,别致的,空灵的,美的,往往会突然深深地打动我。汪曾祺的画里那些随意而生动的墨意,时常让我看得会心一笑,自以为或许明白了几分,大概汪曾祺是不会介意我的胡言乱语的。
汪曾祺从小“以画名”,高中毕业,本想考美专,却读了中文。 19岁离家,并没有一个安定的环境让他写字画画。到四十来岁还想彻底改行,从头学画。近六十岁才又重拈画笔,竟毫不生涩,出手不凡,一发不可收拾。
汪曾祺在《书画自娱》中这样写道:“偶尔喝了两杯酒,一时兴起,便裁出一张宣纸,随意画两笔,所画多是‘芳春’——对生活的喜悦。”所以他的画里摇曳多姿的都是寻常风物,人间草木。不起眼的,随处的一切,他看得盎然,觉得万物皆自得,无一不关人情,无一不可入画。
墙脚,瘦长的一茎秋草,也开出花来,几许秋艳,朴素动人。
盛夏已远,正是初秋,枝枝蔓蔓绕着菜园的短篱笆。架上深翠绛紫,新结的透明的荚里小豆子还只是一些些隐约的样子,熟了的,豆荚是软厚的,微紫的,看得见一粒粒圆溜溜地鼓着嘴。一串串开过的花,在春夏寂静的园子里,被风抚过的花,渐渐萎谢了,只剩零星的几朵在梢尖,风一过,碎碎的花,和着清色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