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从《黑龙江知青人名录》中看到了他的名字,知道他在一个政府部门工作,就给他打了电话。她与他,在那块黑土地上有过一个温馨的冬天。他们是一个集体户的,第一个冬天,伙伴们都回杭州了,只剩下他与她。整个冬天,最多的是他给她讲故事,他看过许多的书,尤其是外国文学。异国情调的文化,对一个初涉世无阅历的小女孩那是一种多大的吸引,他身上发出了光环,笼罩着她,他那张胖乎乎的圆脸从此印在她的脑海。
几十年过去了,那段时光,惠子记忆犹新。
电话打通了,对方欣喜不已,说:我请你吃饭。大酒店门口,惠子一眼就认出了他,样子没变,胖乎乎的圆脸更加地圆了,看得出,他过得很滋润。相比之下,惠子倒显得老了,显得憔悴。惠子上前,学着日本影片中的道白:很冒昧,这么多年,初次见面,就跟你来吃饭,真不好意思。他还是那样直率爽朗:没事,我每天如此。吃饭时他顺便告诉惠子,他老婆原先是“喜得宝”时装模特队的模特儿,个子比他高,与他结婚后就不工作了。用不着老婆挣钱,老婆的职能就是照顾好丈夫和孩子。孩子上学,虽然学校有午餐,但他不放心,怕吃不好,还是叫孩子回家吃。他说他家装璜得挺“星级”,卡拉OK、家庭影院样样齐全,但他还是基本上每晚在外度过的,应酬多啊。
接着更多的话题是由他大谈饮食文化,犹如当年他大讲西方文学一般,并不断地给惠子挟菜。惠子无法将脑海中的那张圆脸与眼前的这张圆脸重叠。她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兴冲冲地赶来,白吃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