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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0006版:人文·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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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3月7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陈依依
  我小时候住在温州市郊一个小镇上,挨家挨户都是木门。开门关门的“吱嘎”声,听久了便可依声辨户。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开门,门外有过路人会打招呼:今天早啊。门内回应:还是你早。开了门,白天就不关了,平常谁家缺个什么东西急用,到邻居家借,若主人不在,径直进屋找来,先用着,不算入室行窃。

  晴朗的冬日,阿婶阿婆们围坐在一起边打毛线边唠家常,谁谁家今日起个大早,外面的生活肯定不错;谁谁家的哪个昨晚半夜才回家,该不是小两口子又怄气了吧……说笑着,露出一口口形态不一的牙齿,金牙银牙一览无遗。像这样扯东家说西家,能坐上整一天,位置也随着阳光的移动从这家门口挪到那家门口……

  我家的门也都是木制的,红色的油漆鲜亮光洁。唯一不同的是,门下多了几条门槛。白天,我们小孩子整天成群结队地横冲直撞,玩战争游戏,攻防都有地盘。因为大门的门槛高,男孩们喜欢趴在后面朝院子里用嘴“叭叭”放枪,我家成了堡垒。儿时的意识中,这个家最安全。

  夏天,小伙伴们要到我家后门外的河里游泳,来回就径直穿过我家前后门,可以省去不少路程。整个下午他们都泡在河里嬉戏,直到夕阳西沉,阿妈们再三叫唤,他们才依依不舍地上岸。当全身湿搭搭的、嘴唇微微发紫的伙伴们从我家跑过时,地上就留下了一串串大小不一的脚印,从后门一直拐出前门。前面的湿脚印还没干,又添上一层更湿的。每遇男孩跳过门槛,阿奶总是对他们喊:“阿囡别摔着!”可还是有人摔倒,我在一旁偷偷地笑他:“哈哈,你今天是喝粥的!”因为听大人讲过,喝粥的人骨头软,站不稳,容易跌倒。

  改革开放,国家兴旺,小镇与时俱进。二十多年来,很多木门陆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结实冰冷的防盗门。门上开一个窗孔,有人来访,没要紧事就隔着门通过窗孔说话,三言两语也就结了。冬天,独个儿坐在自家宽大的玻璃窗后晒太阳,晒舒服了还能打个盹儿,晒不着了,就拉上那厚厚的落地窗帘。

  没有人家还整天敞着家门,小孩们不能随处穿门过堂了;那小河也成了堆垃圾污垢的场地;夜晚,没机会听那“吱嘎”声猜想别家的事,而早晨开门时那轻声的彼此问好,也被晚上应酬时那豪情满怀的碰杯声代替;阿婆阿婶也没了邻居家的长短可道可论了,见了面脸上都是客客气气的笑容……

  一切都变了。

  我家依旧是那木板门,只是整日紧闭着。那门上的红漆已脱落,留下黯淡的斑纹。

  我对阿爸说:“门旧了,很难看,换个带玻璃的,关着门的时候屋里亮堂些。”阿爸对此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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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晚报 人文·晚潮 D0006 ■陈依依 2008-3-7 钱江晚报d00062008-03-0700004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