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某城市工作了几年,本喜欢雨的我开始憎恶它起来。 其实憎恶这里的雨是有原因的,我住在高高的楼上,放眼望去只有高耸的建筑,而建筑之下,则又尽是如织的人群和车流。自然被彻底弱化,街道旁的绿化树,表面看上去很葱郁,但不能体现其本应有的意趣。此种环境里,雨自然失去了本身的韵味,凭窗远眺,灰蒙蒙的一片天空,雨毫无情绪地下着,我甚至听不到任何关于雨的声响。
去年暮春,工作的压力和生活的烦恼,让本来壮如牦牛的我体质每况愈下,到医院花了不少钱,也不见好转。此种情况下,我向单位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回我的永州老家静心调养。
先前,永州称潇湘,“潇湘八景”中的“潇湘夜雨”指的就是永州的雨。
大学毕业之前,除了学校,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乡度过的,习惯了家乡的山水风光,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后来去了熙熙攘攘的城市,追逐我心中的梦想。为了几个钱,竟然忽略自己的身体,现在想来,觉得有些傻。
父母见我很瘦,格外地心疼我,每天给我煮很多好吃的菜。凑巧,这段时间正碰上家乡的雨季,我整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思不想地尽情享受这精灵般的雨。
家里住的还是上世纪70年代的房子,屋顶是用瓦盖的,上面布满了青苔,看起来有些旧,不过很古朴宁静。院子的前面是一个花园,旁边是一个菜园,园子的周围是各种各样的果树和大小不一的梧桐树。在雨水的滋润下,它们显得格外地精神与朝气。雨打在树上,打在不同的枝叶上,是一曲曲不同的音乐。最终汇在一起,向你耳际漫来,一直潜入你的心田。
在李清照的词里,雨打梧桐是凄凉的:“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而在我的心中却完全不同了,我觉得是一种罕见的美,甚至是美学的极致。梧桐一般比较高大,枝叶繁茂,雨点打在上面,格外地清脆,再加上离我们较远,杂音都被过滤了,我们听到的就像一曲古典乐章。
我房间的后面是个池塘,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荷叶连连,雨在微风的吹拂下,斜斜地下着,落在荷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最后汇成珍珠一般的雨滴,晶莹剔透,并慢慢坠入池塘。夜晚来临时,青蛙开始躁动起来,蛙鸣声与雨打荷叶声、雨打瓦片声融成一片,形成壮观的多重奏。我躺在床上,静静聆听这天籁之音,在幸福中微笑着进入梦乡。
这一个月我没去医院看过,没吃过任何药,身体却没有一点不适,离开家的时候,我足足胖了10多斤。或许,对我来说,家乡的雨就是一种万能的“药”,它能包治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