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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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C0004版:人文·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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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3月24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刮落纱帽
  张庄懿公巡按山东,初到临清行香,偶酒家望子掣落其纱帽,左右皆失色。公恬不介意,取纱帽著之径行。明日,知州锁押酒家请罪,公徐语曰:“此上司往来处,今后酒标须高挂些。”亦不与知州交一言,径遣出。

  (明·张岱《快园道古》)

  耕斋点评

  张蓥是明朝松江府华亭县人,24岁中进士,宦海沉浮,曾以右副都御史巡抚宁夏,后官至南京兵部尚书、卒谥“庄懿”。

  作为省部级的大官,张有自己为人处世的一套准则,他经常说:“人有三可惜:此生不学,可惜;此日闲过,可惜;此身一败,可惜。”因此尽管身居高位,历任3朝,为官凡46年,他都不以富贵骄人。史称张蓥“平居寡默,清廉淡泊,厅堂未尝铺砖。居官务安静,不喜多事扰民。”

  一次张蓥到山东当巡按大人,来到临清。其时习俗,官员每至朔望即初一、十五都要入庙叩拜;新官赴任后则要举行入庙焚香仪式,通称“行香”。临清位于冀鲁接壤的交通要津,明朝定都北京以后,依靠运河漕运迅速崛起,成为江北五大商埠之一,有“繁华压两京、富庶甲齐郡”之美誉。临清又是山东历史文化名城,有几处名寺古庙。张蓥来了循例要去“行香”。人家说“轻车简从”,我们这位张大巡按干脆徒步前往,真的没有一点官架。不料途经一家酒店时,那酒帘子挂得太低了,竟然把张蓥头上的帽子也刮了下来。当官者最犯忌的,就是“落了乌纱帽”,随从的人见状都大惊失色。张蓥却毫不在意,捡起纱帽戴上,管自己走了。第二天,当地的知府押着用枷锁拷住的那家酒店老板前来请罪,张蓥口气和缓地说:“这里是上级领导来来往往的交通要道,今后那酒帘子要挂得高一点。”说完后也没和知府交谈,直接就把那人放回家了。

  张蓥之所以这么做,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他为人谦逊没有官架子,但如果换个角度思考,酒帘刮落了行人的帽子,店家道个歉把帘子挂高一点;行人捡起帽掸掸灰重新戴上,本身就不是一桩了不起的大事。为何当事人一旦成了官家,就要左右失色,轻则说你是“大不敬“,重则说你是“有意伤害”,以至将店主锁押起来,当件案子来处理了呢。

  不由想到了契诃夫的名作《小公务员之死》:一个美好的晚上,庶务官切尔维亚科夫在剧院观看轻歌剧。他看着演出,感到无比幸福。但突然间他打了个喷嚏,你们瞧,无论何时何地,谁打喷嚏都是不能禁止的。庄稼汉打喷嚏,警长打喷嚏,有时连达官贵人也在所难免。问题是切尔维亚科夫发现,自己的喷嚏似乎溅到了布里扎洛夫将军。事情至此发生了逆转,切尔维亚科夫一而再、再而三地登门向将军道歉,终于弄得将军不耐烦起来,一声“滚出去”!如同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终将小公务员惊吓致死。

  西谚说“上帝的归上帝,恺撒的归恺撒。”中国老百姓则说“桥归桥,路归路。”但在专制社会里,任何一件琐事,都有可能“上纲”为一种“犯上”的举动。而要真正做到“就事论事”,前提条件是“人的平等”,舍此别无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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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晚报 人文·晚潮 C0004 刮落纱帽 2009-3-24 钱江晚报c00042009-03-2400007;钱江晚报c00042009-03-2400008;钱江晚报c00042009-03-2400006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