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
最近看了钱报报道的一女孩彭旸放弃赴英读博机会,留守贵州山区支教四年的故事,颇有感触。曾有一位有相似经历的朋友,支教后风光归来,却在一次茶余饭后吐露了他从不敢在演讲稿中公开的内容。
他说,很多志愿者满腔热血地去,却中途就打道回府。因为感觉当地不需要他们,也就帮忙搞搞课外活动。其实不然。
朋友说,绝大部分志愿者都被安排在当地条件最好的县城学校,而不是最需要他们的山区村小。为什么不让去?当地领导怕出事!山区道路崎岖、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同……万一出个诸如“志愿者坠崖身亡”之类的事件,还不成了媒体暴抢的头条?问责起来,谁担当得了?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图个安心。
有一次,当地教育部门官员请他们吃饭,不少地方的教育局长居然开着不错的车来,二十多万一辆;有一位教育局领导问他,大学里生活费多少一个月?他说500元。领导感叹:真好!我女儿一个月向我要3000元!
还有一次,他到一所乡中学支教,发现校长经常不见人影,问当地老师,老师们说,考察去了!去哪里考察?全国各地!来回都打飞的!如此勤奋取经的结果是:这所中学多年未出一名高中生。他在学校的那几个月,倒是有幸得到校长垂青,找他谈话两次,内容是:能否帮忙拉100万元给学校搞个塑胶操场?
朋友说,支教,除了热情和坚韧,还需要面对社会真相的勇气。参差不齐,这正是社会的本原。凭什么要求当地一定是“蓝天白云”,纯洁无暇、符合理想主义的色彩?凭什么要以自己的付出来衡量别人?对个人而言,与其苛责,不如多做努力,为自己的良心与责任。假设人人都能如此,离最初的目标也就不远了。
且不论支教对于中国教育现状的改善是否有帮助,就个人而言,这是自我完善很好的方式之一——若干年后,当中国的教育不再需要以“支教”方式来平衡时,也许这将成为“支教”行为的最大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