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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0013版: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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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川端 还是不是川端

  川端在这个小说中一直操持着让人新奇的疯狂的叙事,一个长年来忧郁善感者在时间暴戾的面孔下变得乖张、放荡而粗暴,在伦理的层面上这或许是不道德的,应该受到谴责的,但小说不是伦理,或者反过来还可以说正是这种疯狂让小说像热带植物一样生长得放任而又恣肆,充满着强劲的想象。结束小说中最后一个晚上的是游戏的崩溃,游戏的自行消解。这一夜,江口睡在两个姑娘中间,他梦见自己新婚旅行后回到家,满园怒放着像红色西番莲那样的花。他惊醒的时候,一个姑娘在熟睡中死去了。“请客人不要瞎操心,好好休息,还是有一个姑娘的嘛。”旅馆老板娘说。这句话露骨的对生命的漠视刺痛了江口,他愤怒——但也只是瞬间的事——他更多的是胆怯和恐惧。

  如果说“浅草作品”、“伊豆作品”中的悲哀和伤感是一种“物哀”,还融化着“日本式的安慰和解救”,那些小说还是非常“天真烂漫、纯朴无邪”的,那么这个暧昧、神秘的故事背后的川端又在想些什么呢?我们从中看到憧憬,看到绝望,看到浮动其中的香气、皮肤和官能的展露,看到了他恋慕的女子的近景和远景,这一切混同在我们对这个故事的敬慕和恐怖之中。他说三岛由纪夫死前发表的小说 《齿轮》,那个“病态的神经质的世界”让人产生一种“宛如踏入疯狂境地的恐怖感觉”,其实这也是《睡美人》给我们的感觉,他在展示官能本体的同时,还暗示了生命永远不遵循伦理的归宿。

  1963年,川端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写作了短篇《独的臂》。“‘把一只胳膊借给你一个晚上也可以啊’,姑娘说。于是,从肩膀上摘下右胳膊,用左手拿着,放到了我的膝盖上。”这是《独的臂》的开头。这个小说写的是男主人公用姑娘的一只胳膊换自己的一只胳膊,度过不快的、孤独的一夜的奇特故事。从《睡美人》到《独的臂》,向着奇怪方向发展下去的川端,那个在安眠药的毒害中“如醉如痴、神志不清”地写作着的川端,越来越滑入到奇想的世界中去了。

  这不是我们已然接受的、熟知的那个川端,不是《伊豆的舞女》中的那个旅行中的少年情人,不是《雪国》中温柔而又矛盾的岛村,甚至也不是《名人》中的那个观战记者兼业余棋手。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分成两半的川端,一半是纤细、哀愁的,还期待着人心的善意修复的可能;另一半则是一张夸张了的粗暴、乖张的美的亵读者的面孔。从表面上看来,这一半的川端是对那个宣称“日本的美和我”的川端的反动,一个对立面;但事实上他只是那个神经质的川端的一个影子,他在那时候还未曾料想到的未来岁月的一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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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晚报 深读 h0013 疯狂的川端 还是不是川端 2010-07-02 nw.D1000FFN_20100702_9-h0013 2 2010年07月02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