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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11版:全民阅读·晚潮

一部两地书里的沧桑往事

这是一部题材独特,书写壮阔的杰作。西北边陲,一代人的沧桑往事,激发着一代人的漫漫求解,时代的画面徐徐展开,历史深处传来了动人的回响。

  从2003年春天陪妻子回娘家开始创作本书算起,一晃十五年过去了。十五年,一年一度甚至两度在疆、桂两地往返,不断地记录和思考,在奔驰的列车上、在两地的房子里埋头苦写。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写了一部大书,超过了七十万字,这使我感到困惑和惶恐。我曾经试图控制它的增量,但是无济于事,反而被它的叙述牵着走。在绞尽脑汁进行挪移调配之后,最终我将书稿一分为二,一部叫《吉尔尕朗河两岸》,一部叫《出塞书》。

  是的,《出塞书》,在《中国作家》杂志发表时它叫非虚构,但是现在,它叫长篇小说。回想当初,我将《出塞书》从母体分离后,曾因文体的定性而一度在长篇散文和长篇小说之间游移,先是觉得这是真情写作,书里的故事、情节和所有的名字和地名都是真实的。但在修改过程中,我渐渐感到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束缚,一种浑身上下被许多人紧紧盯着的不自在,我无法想象,这部书以散文面目出版后我会面临亲朋怎样的目光和反应。这大概就是非虚构类作品给作者造成的困扰?颇具戏剧性的是,在单行本的出版合同已经签订并寄回出版社的情况下责编宋辰辰在电话里告诉我,建议将本书体裁改为长篇小说,并给我三天时间考虑。我两天不到就答复同意了。凭我的阅读经验和了解,我不认为这是张冠李戴,指鹿为马,而是坚信名实相符,表里如一。

  作为一部书写两地、写作时间跨度长达十五年的作品,它让我经历了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家人的命运随着我文学的旅途而颠簸起伏……

  2017年秋天,我去北京鲁迅文学院进修,那是我为了理想而进行的一次重要求索。我离开患病的母亲,离开一天到晚忙于工作和家务的妻子,离开十分需要我在身边加强管教的女儿,心中既被理想鼓舞着,也充满了内疚和惆怅。在鲁院的一百二十多天里,我大多数时间都在修改本书,时常熬夜到三点。我想,文学梦也许就该这样吧。

  我再次想起父亲,早年他和母亲为了供我们三兄弟读书,低声下气借债,省吃俭用,积劳成疾。他对我因痴迷文学而放弃仕途非常不满,对我作为他的长子、作为家里唯一的国家干部,没有当官、更没有给他添一个孙子而长吁短叹。他带着遗憾早早地走了。他可能不知道,作为我小学时代的语文老师,正是他对我作文三言两语的表扬深深地影响了我,让我有了理想和人生的选择。

  在写作和修改本书的过程中,我常常被一种情感浸染着,阿依母亲人生的沧桑,我理想的苍茫,亲朋的悲欢离合,全都像我的梦一样跟随着我。在西驰的列车上,在天山脚下的房子里,在南方和北京,我无数次抑制不住地流下了泪水。回忆出塞之路,有时我也有自得的时候,比如我多花些钱买了软卧,在许多站点过去后,包厢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就把门关上,在茶几上打开电脑,身心舒泰地修改;累了,站起来,看着窗外徐徐而过的西部山川,像王宏伟那样放声高歌:“哗啦啦的黄河水……”

  从2003年到2018年,我的出塞之旅已经持续了十五年;从2006年到2018年,我的父亲去世已经十二年;从2014年到2018年,妻子的父亲去世也已经四年。如今,我也在往五十岁的门槛紧赶慢赶。文学啊,时光啊,你就是我经常乘坐的西去列车,带给我的是一场漫长的人生求索,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中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穿梭着,往返着……

  (有删节 标题为编者加)

  《出塞书》 梁晓阳 著 作家出版社


钱江晚报 全民阅读·晚潮 a0011 一部两地书里的沧桑往事 2019-08-25 钱江晚报2019-08-2500008;钱江晚报2019-08-2500011 2 2019年08月25日 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