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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坛里的艾草

  卜居钱塘

  □子 张

  本名张欣,学者。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与研究,著有《新诗与新诗学》《一些书 一些人》《清谷书荫》《入浙随缘录》及诗集《此刻》等。

花坛里的艾草

  我小学四五年级时,学校就在莱城汶河边,县城西关村的村民也多沿河而居。有天我从河边一户人家庭院里走过,忽然看到庭院一侧有一大丛粉绿色的植株,那毛茸茸的茎秆和肥大叶片,让我一下子就叫出了它的名字:艾蒿!

  这说明那天一定是初夏刚到而还不到端午的季节,又说明此前我一定早就认识了艾蒿这种植物,不然我绝不会叫出其名,更不会有如见故人之感。

  艾蒿,杭人称之为艾草,其实就是一种带有强烈芳香气味的野草,如果说它比别的野草“特别”,那别的野草也各有“特别”之处。比如薄荷可以代清凉油用,蒲公英、香附子、老棉袄(地黄)等都是药材,石榴嘴(一种野菜)可以直接嚼嚼吃掉……艾蒿的“特别”之处,就是掐一片叶子捻一捻,就会有浓烈的药香味,所以牛啊、羊啊、兔子啊,都不吃它。连牛羊兔都不吃,那不是太没用了吗。

  没有此用,可有彼用,艾蒿不能喂牛羊,却能凭借它那芳香的药味用之于驱虫、治病。北方人不会像南方人那样用艾叶做清明团,但是会用晒干的艾叶做香包,挂在儿童颈项禳病驱邪。

  我到了杭州才知道鲜嫩的艾叶可食用。清明前超市里就有青团卖了,塑料包装盒上会有“艾青”或“青团”的标示。那是用鲜艾叶浓绿的汁液和糯米粉做成的团子,里面有不同的馅料。我们现在的邻居是宁波人,他们做的青团更别致,不但有肉馅,还会在外层粘上一层雪白的糯米,蒸熟了,外层白亮,中间粉绿,里面咸香,每年做了,都要送我们一盘尝鲜。

  端午节,艾蒿再次亮相,超市和早市都有一大堆一大堆用红丝带等扎好的艾蒿、菖蒲,家家都要买一束拿回家,或悬于门楣,或斜插在门把手上,最简单就是直接竖在门边,总之意思是要表达到的,不然还叫什么端午。

  六七年前,我下班骑车回家,在留泗路边刚刚栽上的绿化树下,看到几根白绒绒的艾蒿幼苗,应该是随大树一起不知从哪里迁到这儿的。因为内心对艾蒿的好感,就停下车用树枝挖了一株带回家,栽到一个废弃的花盆里。不想第二年就发出了好几枝,且如芝麻开花一样节节高起来,花盆一下显得小了。第三年,借着分盆,我分了几株另栽到院里小山上和院外小河边,果然翌年它们又蓬蓬勃勃从那些地方萌发了新芽,盆里剩下的也又重新长满了……这艾蒿的繁殖力实在教人惊讶!

  前年冬天,我再次分盆,把艾蒿的根块埋在楼下绿地因校区搬迁而无人管理的花坛里,结果就在当年春天弥漫开来,长到了一米多高,秋天开出了串串碎花。到今年初,我计划在花坛里种些韭菜、香菜什么的,就把土深翻了一遍,将艾蒿的根全都拣出来了,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抽刀断水水更流,除根斩艾的结果是艾蒿高过了头。花坛中央因为播撒了蔬菜种子,我管得勤,艾蒿长一棵我拔一棵,到底没能弥漫开,可花坛边缘长出的艾苗,我就没好意思剪除,于是它们便势如破竹地长起来了,竟慢慢长成一圈高高的篱笆。

  艾蒿还给我创造了一个做好人的机会:去年端午节那天,一大早我就下楼,剪了一大把长长、绿绿的艾蒿,上楼的时候,在每家邻居门前都放了一束,我想,当他们推开门时,一定会因为这束艾蒿而联想起粽子的香味……

  今年闰四月,端午节来得迟,而花坛里的艾却早就长得很高了,按端午节推迟一个月的时间,恐怕到时候艾蒿都要开花了。我想倒不如趁其长得最好时收割下来提前挂在门前,就算过端午的准备动作吧。这么一想,就拿剪刀割了一大捆,放在楼道门口请邻居们自行取用。

  果然,下班回来时就看到,每一层的门口都有一丛两丛的艾蒿,或倚墙而立,或由邻居用线缚好挂在门上。第二天,五楼的邻居见了我还说:今年社区又派送艾蒿了,真不错。

  我听了暗自得意,但也不想点破,心想:做这么一点点好事就能使邻里开心许多,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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