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报纸的女人
金阿根
“今天的《钱江晚报》现在都没到。”妻买菜回来便嘀咕着。“那个送报纸的女人怕是又休息了。”我说。
尽管现在手机微信上消息都有,而且比纸媒快得多,但像我们这样上了年纪的老夫妻,还是喜欢看纸媒,所以每年订有几份报纸。因为我喜欢写文章,也订些文学杂志。从邮箱里取报刊杂志,已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早上出去散步,天还没亮,送《钱江晚报》的那位女投递员的电动车亮着灯来了。散步回来取了这张报纸,边吃早餐边阅读,早餐吃好了,报纸也看完了,碗筷收拾完,报纸叠齐放好,后面老妻要看。而另外几份报纸还远远未到。妻子买菜回来想把报纸带上来,常常没有,有时要下楼几趟,甚至在午饭前也还没送到。
我特别爱看《钱江晚报》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张报纸能关注民生,为百姓着想。另一原因应追溯到35年前,浙江日报要办《钱江晚报》,作为浙报“钱塘江”副刊的作者,自然感到高兴,因为多了一处发表作品的园地,同时还能宣传厂里的产品。当时《钱江晚报》在浙报大门口办了个服务部,我们浙江工艺鞋厂生产的麻编工艺鞋又多了个窗口。我是经营厂长,和服务部打交道的机会不少,与钱报也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我们厂的全国订货会有许多次在浙报招待所内举行的,我也顺理成章成了钱报“晚潮”副刊的作者。并非因为业务关系而在“晚潮”上能发几篇文章,当然还得看文章的质量和编辑的口味。毕竟那时我就已是浙江省作协会员、萧山作协主席,在《萌芽》《江南》《东海》《西湖》杂志和《人民日报》《工人日报》《浙江日报》《杭州日报》等副刊上发表文章。
所以说,我喜欢《钱江晚报》,也是因为我与它有源渊和缘分吧。
话题再回到送报的那位女同志上,她是安徽人,姓戴,三四十岁年纪吧。骑一辆电动车,夏天5点来钟,冬天迟些,亮着灯,把报纸塞到一家家的邮箱里,我有时出门去散步能碰到她,但常常看不清她长什么模样,只觉得肯吃苦,能干,身体想必很棒吧。
有一天,等到临近中午《钱江晩报》还不来,我便打她手机。她说她调休,有事回老家了,那个代班的可能不熟悉地方,给你送得晚了,请你宽容一下。我知道,如果电话打到发行部去反映,那是要扣他们奖金的,所以几个投递员的手机号码我都留着。
2021年年底有一段时间,《钱江晩报》又不来了,等呀等呀,第二天中午总算来了,两天报纸一次送来的。投递员是个男的。我有点不高兴,问这个男的,小戴呢?又回老家了?他说是的,她老公死了,没人送让我带着,我自己负责一片,到这里已经傍晚了,只得两天合起来送。
啊——怎么会这样?这女人,真的有点苦命。本以为她不会来了,至少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来,不料很快回来了。我怕她伤心,不敢问她老公的死因。天色还黑洞洞的,她的电动车灯火闪烁,已经在我们小区转圈了,把报纸一张张塞到每家订户的邮箱里。
哦,为生存,为子女,吃苦也没法呀。
也许人上了年纪多了恻隐之心,但愿她健康,安全,幸福,多赚些钱回去。
□ 金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