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有沁馨
□ 陈茂生
不热何为夏?但尚未进伏就连续多日高温天也令人够呛。专家说是南北两个高压气团紧紧“握手”不松开的缘故,所幸水电煤一切如常,米面油肉蛋充裕,尽管体感有些闷热也难谓“苦夏”了。当然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关上窗户拉上窗帘打开空调,扰人的知了声声也成了轻吟的多声部“小合唱”,此时喝口温温的绿茶,就有点“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的意境了。
惬意中忽听敲门声,赶紧开门,快递小哥送来网上订购的几包杂粮,确认完毕后心急火燎地转身要走,急唤“慢!”转身递去一瓶矿泉水;一脸惊愕的小伙子客气了一下就接了过去。这瓶水成本约1.3元,给热天里四处奔波的小哥带去一口凉水和意外的小惊喜,而在那几声“谢谢爷叔”,让我享受了接受点赞的美妙感受;投入产出比不要太高哦。
当然也有郁闷的辰光。听得门铃响,邮递员直呼其名“下楼拿邮件”,天热在家都模仿传说中“赤脚大仙”的模样,出门还得找衣裳,麻烦;所以说“就放邮箱吧。”随后继续看书玩手机。过一会门铃又响,只听得那位颇有怨气地说:“放邮箱里啦!”才想到,必是沟通不清楚,人家硬在门口等了近10多分钟,40度的高温里,怎么都是一种煎烤。忽然感觉刚才下去一次又如何?下次遇到了一定当面打个招呼,有机会还要送上一瓶矿泉水。
坐在温度怡人的空调房,看到电视新闻里说连日高温使地表温度达50多度。想到屋外维护核酸检测秩序的志愿者、骑着小电驴的外卖小哥、站在太阳伞下的保安师傅……有太多不易也不少一瓶水,惟期望得到众人关心和认可。如此期望不会减烧一丝炙烤的烈度,但一定能缓解心头的郁热。
无意间翻阅到唐朝杜甫的《夏夜叹》中这么写:“永日不可暮,炎蒸毒我肠。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似乎和当下的暑热相差不多,在没有空调、冰箱的古代就更难熬一点;还能“开轩纳微凉”的杜甫笔锋一转“念彼荷戈士,穷年守边疆。何由一洗濯,执热互相望。”想到那些执戈的士兵,一年到头守卫边疆。不知如何才能洗一把澡,只能在炎热中互相观望。念此,不由为与杜工部有共同关切而暗暗窃喜。
写这首诗时47岁的杜甫刚被发配至如今的渭南市华县,当负责考勤之类的“司功参军”;心情可能不太好,赶上夏天便有“炎蒸毒我肠”的感觉。相比之下,仕途也坎坷的白居易就潇洒很多,“何处堪避暑?林间背日楼;何处好追凉?池上随风舟。”悠闲恬淡得很。同样夏天,心情不同便感觉迥然,心静自然凉,真得有道理。
入夏了,家里会备点矿泉水,有上门维修的师傅、送快递的小哥就递上一瓶;这绝不是施舍也不是对价的一部分,仅表示认可与感谢,也是起码的将心比心。虽然不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但一定是助人清凉,手有沁馨。还因快递小哥时间比任何人都金贵,所以事先要一瓶瓶放好,到时候方便随手一拿;忙完这些,已觉得心境一片温凉。
忽然,窗框边有了气流轻轻摩擦的呼啸,起风了!众人都能擦擦汗、缓口气。在大自然面前,个人很渺小;但小我互助成众我,在热浪滚滚中就会心有定数:终有一瓶清水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