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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7版:小时·人文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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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消烦暑

  “何以销烦暑”是从白居易诗中读到的。现在人一般作“消暑”“消夏”。

  自从入了小暑后,气温果然是日日上升。长江中下游更是天天热情高涨,持续一周甚至十天的38℃、39℃是常态,40℃的高温大关也是经常被轻易突破。而这还是小暑,那接下来的大暑,地球人如何度过呀!

  大暑,二十四节气之一,夏季最后一个节气,今年7月23日。大暑节气正值“三伏天”里的“中伏”前后,是一年中最热的时段。单单说到一个“伏”字,就让人感觉汗意蒸腾。

  三伏天的时间是根据夏至节气来确定的,入伏是从夏至节气之后的第三个庚日开始,入伏10天之后进入中伏,末伏则是立秋节气后的第一个庚日。今年夏至6月21日,往后数,到第三个庚日是7月16日入伏。10天后7月26日入中伏。今年立秋是8月7日,往后数第一个庚日是8月15日,10天后出伏。这样今年的三伏期共有40天。看到这里,你是不是很崩溃,今年的热浪要持续这么久吗?

  当然不单单是我们怕热,南宋徽州的方回也说《乙未六月大暑》太难熬了:

  平分天四序,最苦是炎蒸。

  在我须无欲,于斯患不能。

  又应当闵雨,谁识始藏冰。

  人力回元造,生生实所凭。

  春秋冬夏四季中,最苦的炎夏。“暑”,在《尔雅》解释为“煮”,与水有关,就是那种湿热难受的感觉。湿热、闷热、火热、燥热、灼热,热就一个字,吸引了江浙人大部分的注意力。单单在7月小暑期间10天中,浙江就已发布52条高温红色预警,最高温是41.6℃,这项桂冠由余姚获得。我们现代人是靠空调续命的,但古代的土豪人家,则是用冬天储藏的冰来度夏的。从诗中看,方回似乎也不能享受这样的藏冰待遇。

  如何消暑,成了我迫切需要解决的议案。俗说“心静自然凉”,到底能不能凉则要看个人修行了。这五个字出自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诗:“人人避暑走如狂,独有禅师不出房。非是禅房无热到?但能心静即身凉。”这个心静之人是一位禅师。果然修行功夫到家,也能扛热。除了绿豆汤、冰棍等消暑良品外,那就修炼修炼自己的内心吧!你看,白居易身体力行,看看他是如何《销暑》的:

  何以销烦暑,端居一院中。

  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

  热散由心静,凉生为室空。

  此时身自得,难更与人同。

  散热全靠一个字:心静。这是不是有点王阳明先生的心学原理?我觉得在不能心静的时候,能分散注意力,也能达到凉快的目的。比如,在清晨、黄昏跑到植物园去看看荷花,瞧瞧紫薇,绝对降暑。

  虽然天气很热,但非常治愈的是,夏天的星空非常精彩,也能帮我们消暑。我们完全可以在白天休息(上班族请无视这一条),而选择夜间出动,观星赏月是非常享受的事。白居易的好朋友刘禹锡说:“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嗯,夜色总比日色凉一些。此时我想起了小时候卧在星空下,一边看着满眼繁星,一边听着奶奶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多么美好的乡村生活。晚上八九点钟时,头顶正是璀璨的夏季大三角——天琴座的织女星、天鹰座的牵牛星与天鹅座的天津四组成,而向南则是美丽的天蝎座,在古代被称作商宿,杜甫诗中“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的商即是,其心脏部位的心宿二称为大火星,在《诗经》中的“七月流火”的“火”就是指这颗红色的星星,连大名鼎鼎的火星也屈居其下,当然在那时火星名为荧惑。

  大暑有“三候”,一候腐草为萤,二候土润溽暑;三候大雨时行。在夜间看星星的时候,不妨也欣赏下萤火虫的美丽。倘若用相机拍下萤光,那是非常惬意的事。

  物极必反,过了最热的大暑节气,我们咬咬牙,再坚持一下,将迎来凉爽的天气。大暑时节阳气最盛,天地之气将由阳转阴。小暑那天真的响了一声雷,倒转的“黄梅”虽没做,但每天午后的雷阵雨倒不缺。大暑时节也常有大的雷雨出现,大雨使得暑热减弱,天气开始向立秋过渡。

  这时的雷雨很容易短时积水,北宋的史学家江西人刘敞有一首《夏夜暴雨》是这样描述的:

  大暑积炎夏,沈阴昏楚天。

  疾雷五河裂,飞电万星悬。

  涨泽通南国,孤城斗百川。

  似传黄鸟语,欲反濯龙渊。

  这场暴雨来得太猛烈了,疾雷炸开了众多的河流,飞悬的闪电从空中垂下。一会儿雨水快速上涨,泽通南国,而城市变作孤城,与周围的河流决斗。天哪,这几乎成了水灾。虽然这样解暑是爽了点,但后果堪忧啊。

  当然在这大热天,多数时候是像黄裳所说的“轻轻丝葛汗如蒸,空有云雷未见灵”,只闻空雷响,未见雨丝来呀,雨神有时也不靠谱。求神莫如求己,不如像我的《鹧鸪天 大暑》中说的这样,但求清心可自凉。

  万里晴阳垂碧空,

  一望池水映颜红。

  独寻早晚秀枝赏,

  正看高低翠叶浓。

  星点点,月融融,

  古今最喜沐芳风。

  此君不问身何处,

  自有清心证本宗。


钱江晚报 小时·人文读本 a0007 何以消烦暑 2022-07-24 钱江晚报2022-07-2400013 2 2022年07月24日 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