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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7版:小时·人文读本

一宿秋风未觉凉

  立秋已过,显然暑热还不肯退场。窗外的蝉声仍持续不断,万里晴空的暴晒,让我只想躲在空调房中不想出门。五代时南唐有个扬州人徐铉,也有同感。他的《立秋后一日与朱舍人同直》诗是这样描述的:

  一宿秋风未觉凉,数声宫漏日犹长。

  林泉无计消残暑,虚向华池费稻粱。

  诗中意思是说,一晚上的秋风吹来没觉得凉快呀,从听宫里滴漏的声音来推测,白天时间还很长呀。这“残暑”的一个残字,说明应该是要凉快了,但仍很热,就像今天的我们,面对如此高温,没法消暑呀。

  立秋,是廿四节气中第十三个节气,也是秋季的第一个节气。立秋是阳气渐收、阴气渐长的节气,此后,万物生长由繁盛转入成熟,即将完成一个生长周期。虽说有个秋字,但距离凉快还有一段距离。除掉白天的热字外,夜晚正是观星赏月的好时节。

  南宋诗人杨万里有诗曰:“暑中剩喜立秋初,特地西风半点无。旋汲井花浇睡眼,洒将荷叶看跳珠。”看来没有雨,那就创造一个雨珠来。用井水来浇花,洒到荷叶上,便有了雨的模样。他写诗的1176年那年,是《六月二十三日立秋》,而我们今年立秋在农历七夕之后了。

  七夕前一晚,宁波天协与植物园联合搞了个观星赏月活动,看看夏季大三角,拍拍月亮,数数北斗七星与南斗六星,吹吹南风,非常惬意开心呢。

  南宋莆田人方翥的《立秋》一诗对星光有另一种感受:

  星光如月映长空,惊起愁眠夜向中。

  残暑不妨欺枕簟,隔窗鸣叶是西风。

  那晚的星光像月亮那么亮映在天空中,让诗人大吃一惊。连我见了这样的记录也非常吃惊,难道发生了像1054年那样的超新星爆发?也许是一刹那的火流星吧。

  今年的中伏有20天,立秋仍在伏中。《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记载立秋有三候:一候凉风至;二候白露生;三候寒蝉鸣。意思是在立秋过后,刮风时人们会感觉到凉爽,因为此时的风已经不是夏天热风那样了;而且早晨大地上会有雾气产生,在秋天感阴而鸣的寒蝉(蝉的一种,雄的在夏末秋初时鸣叫)也开始鸣叫了。但今年可能要例外了,没有凉风,没有白露,此时气温尚高,我是分不清是夏蝉还是寒蝉在叫,反正窗外蝉声不断,让人心中也是暑意横生,烦燥不已。

  苏东坡的弟弟苏辙说得好啊,虽然已经是立秋后,却仍是“伏中苦热焦皮骨,秋后清风濯肺肝。”我也这样,见到这样的酷夏,便会想秋风快点来,虽然见秋不免觉得衰老之意。就像南宋王十朋律诗《立秋》所说,虽是“节物催吾老,天涯见立秋”,但实在是“凉微金尚伏,暑炽火初流”。这个火便是天蝎座的心宿二,我国古代称之为“大火”的便是。“家远思尝稻,年衰怯戴楸,归耕期已近,河汉望牵牛”,家乡的食物那是最好吃的,就像见秋风起便思尝莼菜羹的张翰,此时王十朋也想起了家乡温州好吃的稻米来,想到有望回到家乡,从此可以耕作林下,做个在银河岸边的牵牛郎了。

  我们都是这样的矛盾,年少时总想着远离家乡去赶考去出人头地,沉浮几十年后,心中又不免想着还是老家的那些物事。什么都是小时候的好,总要急急地回去瞧上一眼,让内心得到满足。

  □ 黄 岚

  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宁波天文协会会员


钱江晚报 小时·人文读本 a0007 一宿秋风未觉凉 2022-08-21 钱江晚报2022-08-2100010;钱江晚报2022-08-2100013 2 2022年08月21日 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