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曙光
□顾艳(杭州人,旅美作家)
一想到回国不再需要做任何疫情检测,心里充满欣喜和感恩。
疫情时,我曾好几次想回杭州却未能如愿。如同笼子里的鸟,我终于等到了放飞的时刻。与此同时,正好2023年欢欢喜喜地朝我奔来,让我看到了新年的曙光,心里所有对疫情的抱怨和愁眉苦脸,顿时烟消云散。
我开始盘算着回国的日子,选择航班,预订机票,那份期盼让我喜形于色。
已经三年多没回杭州,我心里想去的地方、想吃的家乡菜太多了。
最先想去朋友开的理发店,做一个漂亮的发型。在美国虽然烫过发,但价钱贵,还没有一次称心如意的,我就索性留着一溜儿直发。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头发越来越少,烫一个适合我脸型的发型成了我的梦想。
我梦想自己有一头漂亮的卷发,与朋友一起去九溪十八涧。那里两岸峭壁对峙,峰峦苍翠,溪水在峡谷之中曲折回旋、琮琮流去的意境,没有虚空与浮躁。
我还想去曾经每周都去的西子湖畔,坐一坐久违了的西湖船,看看那三个小小的石塔,在旷世缄默中蕴藏着万语千言,在没有云翳遮蔽的青空时,月辉是如何从它小小的孔里游出美人鱼来的?
还有窈窕伫立在宝石山上的保俶塔,虽说是西湖的眼睛,可谁知道它一千多年前,吴越王因担心战火纷争使生民涂炭,不远万里亲自去开封纳贡却被软禁回不得家来,宰相吴延爽为求平安而造的此塔。
听说杭州有越来越多的酒吧,小小的咖啡店,我曾梦想拥有一家酒吧,开在许多街道包围着的城市中心,街心花园散发出古老芬芳的气息。倘若你在黑暗中感到迷惘孤独时就走进来,幽幽灯光下,美酒的名字像鲜花与荆棘那样伸长着它们的枝杆,填满了空间容器,使那些形状各异的手,在不同场景中举起酒杯,恢复着现实中的激情。
因此回杭州令我最兴奋的是约朋友去泡吧,感受青春,品味浓浓故乡味道的酒吧文化。
我的邻居女教授,得知我将飞回杭州去,托我买块杭州丝绸布料,准备做条中国旗袍裙。
杭州丝绸专门有一条街,叫做丝绸城。它坐落在鲁迅、郁达夫、徐志摩等曾经就读和任教过的杭州高级中学旁。杭州是丝绸之路的源头之一,属海上丝绸这一线。杭州丝绸早就走出国门,与印度、埃及等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发祥国家联合起来进行文化交流了。其实丝绸城里,现成的大小旗袍和其他成衣应有尽有。只不过邻居需要穿得合身,显现出气质来;以示2023年我从中国带给她吉祥、好运与平安!
说实在,我在美国泡得最多的是图书馆,却在图书馆里很少能看到中文书。此趟回国,逛书店买自己想买的书的心愿,如同新年曙光般照耀着我,让我内心洋溢着喜悦和憧憬。某个晚上,我朦朦胧胧地做着一个飞翔的梦。我飞啊飞啊,飞过大海与高山,飞到故乡杭州时,正好握住了2023年的第一缕阳光。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忽然明白了从前所有的虚无和孤寂,以及种种的不容易都流逝在过程中了。过程与时光一样无限,而生命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