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怀贞为京兆尹,神龙之际,政令多门,京尉由墨敕入台者,不可胜数。或谓怀贞曰:“县官相次入台,县事多办否?”怀贞对曰:“倍办于往时。”问其故,怀贞曰:“好者总在,侥幸者去故也。”闻者皆大噱。
(唐·刘肃《大唐新语》)
耕斋点评:
雍州是古九州之一,辖地包括今天的陕甘宁一带。唐初改雍州为京兆府,把长安也划归其管辖,雍州长史升格为京兆尹。窦怀贞此时正好以左御史大夫兼任雍州长史,于是便顺理成章成为首都的行政长官。
唐中宗“神龙”年间,朝纲混乱,政出多门。京城中的官吏,有不少凭了皇帝的一纸手书,就直接调入到中央机关任职。有人对窦怀贞说:“你手下县衙里的官员相继上调,县里的公事还办得好吗?”窦怀贞答道:“办事效率比以前还提高了好几倍呢。”那人问是什么原因,窦说:“因为那些会干事的都还留在这里,走掉的不过是一些额角头高有门路的人罢了。”在场的人听了都大笑了起来。
窦怀贞自己也是有背景的人,他的父亲窦德玄,是唐高宗时的左丞相。窦怀贞涉足官场不久,老婆就去世了。一天,唐中宗提议要把韦皇后的奶娘嫁给他。尽管这位老妇又丑又蠢,但窦怀贞仍欣然答应,且从此以“皇后阿爸”自诩,在后宫有了靠山。作为高干子弟,窦怀贞深知“关系网”的重要,当了京城的行政长官后,上面要调人,他一概放行。他最清楚,雍州既为京畿重地,为官者不少是有来头的。与其作梗卡人,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彼此今后也好照应。而对于县衙里的工作,他是一点不担心的。他说“人减效倍”,并非谎言,确是实情,因为窦无意中说出了职场的一个不易之理,那就是后人所谓的“二八定律”。
19世纪末20世纪初意大利经济学家巴莱多发现,在任何一组东西中,最重要的只占其中一小部分,约20%,其中80%尽管是多数,却是次要的,因此被称为“二八定律”。
经济学家说,20%的人手里掌握着80%的财富。
心理学家说,20%的人身上集中了人类80%的智慧,他们生来鹤立鸡群。
生活中普遍存在“二八定律”。商家80%的销售额来自20%的商品,80%的业务收入是由20%的客户创造的。而办公室80%的工作,是由20%的职员完成的。
难怪窦怀贞对县衙里走掉几个人,根本无所谓。何况这些人都是有背景的,而按照官场的潜规则,凡“上面有人”的人,是可以茶一杯、报一张,不干活的。
顺便说一句,靠走门路跻身官场者,自恃有靠山而日渐骄纵,最后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唐中宗死后,韦后想当“武则天第二”,事败被杀。窦怀贞赶紧手斩其妻即韦后的奶娘,逃脱了惩罚。但其本性不改,不久又与太平公主勾结在了一起。唐玄宗即位后,窦与太平公主密谋作乱,终被诛杀。